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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贏了,又輸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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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大宗門到達的第三日,三宗比試便正式開始了。

按照流程,比試前三天,各有一場三大宗門首席弟子兩兩捉對的表演賽,之後才是其餘優秀弟子的比賽,最後的優勝者將獲得三大宗門聯合準備的“修煉大禮包”。

大禮包裏的資源對於宗門來說不值一提,也是刻意控制不讓獎勵太過豪華,修煉畢竟還是要靠個人,外物都只是輔助。

聞善這兩日都在突擊練習,只希望便是輸也不要輸得太難看。她才來太清門一個月,輸掉比試也正常,但不能輸得太難看是為了太清門的臉面。

掌教好歹明面上是偏心她的,她總不能讓人那麽丟臉。

未婚夫事件並沒有發酵,後來聞善聽跑來找她的林語說,她那個叫鄭銘的假冒未婚夫已被要求禁止參與後續的比試,回去宗門後或許會被逐出玄玉宗。

聞善不知道這處罰算不算重,但人一旦起了壞心思,就最好做好失敗得到任何後果的心理準備。這要是換了不善言辭的原身,就算沒讓對方得償所願,說不定也會傷筋動骨鬧得太清門失了名聲,給太清門和玄玉宗的關系刻上一道裂痕,是以她並不同情鄭銘。

表演賽的第一場是隱仙宗首席褚尚和太清門首席姜不覆,褚尚比姜不覆大上三十歲,二人都是百歲以下的金丹,同在金丹巔峰,實力相當,是很適合的開場對手。

聞善早早就拉著不情不願的辰嬰來到了白玉廣場,等到褚尚和姜不覆上臺,她和其他人一樣歡呼鼓掌。

辰嬰小聲道:“不過是兩個金丹巔峰的比試,有什麽好看的?”

聞善看也不看他道:“閉嘴,看比試。”

辰嬰:“……”他閉嘴了。

褚尚也是個不茍言笑的性子,與姜不覆兩人站在臺上,如同兩座沈默寡言的高山。

這是所有弟子的感覺,因為這兩人是同一代中的佼佼者,所有人都是仰望著他們的背影前行。

一旁設置的看臺上,玄玉宗和隱仙宗的幾位帶隊元嬰與太清門掌教陪坐。這場三宗比試是三大宗門間的友好交流,五年一次,三宗輪換舉辦,所以輪到哪宗舉辦,哪宗的掌教會出席,以示對弟子們的鼓勵,其餘兩宗只是派領隊參與。

專門搭出來的比試高臺上,褚尚先動了。

褚尚的佩劍是一柄劍尖帶藍的寬劍,在他持劍襲去時,藍光劃過空氣,帶出特效般的光暈,但那道藍光卻在姜不覆身前停住,姜不覆的黑色細劍穩穩地架住了褚尚的劍。

越過相擊的佩劍,二人的目光有著一瞬間的相交,戰意在這一刻瞬間燃起,舞動如風的劍帶起凜冽鋒利的靈力,每一次的短兵相接都有靈力相撞,很快二人身周便形成了一道道靈力旋渦。

高臺下自帶陣法,沒有讓二人比試的力量外溢,作為觀眾的弟子們都看得目不轉睛。

這是一場高手間的對決,可能會僵持很久,可能會一瞬間決出勝負。

聞善看著臺上那忽然間變得淩厲無比的姜不覆,配上他那張好看的臉,讓他一瞬間如同神祇般,跟平常的樣子很不相同。她忽然理解了為什麽趙翩翩會那麽狂熱地愛慕他,這種男人誰能不愛?

辰嬰偷偷看了眼聞善,見她看得專心致志,一眼不錯,他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:“也不過如此。我打起來可比他們好看就多了!”

他說的是他的真身,但現在他可不敢直接說出來。但見聞善根本沒有註意自己說了什麽,他洩氣地轉開目光,看向比試臺。

此時褚尚與姜不覆二人依然是纏鬥狀態,二人氣勢如虹,誰也沒有漏出一絲破綻,也都盯著對方的破綻。

因為只是切磋,誰也不會放大招,二人如今是靠著劍法、靈力的比拼來對抗,輸贏自有他們自己的評判標準。

聞善這個門外漢其實看不太懂,她只知道好看,看二人的身影在臺上如舞蹈般的身形,只感覺到了力與美的結合,映在她的視網膜中,留存在了她的腦海。

兩道鋒利如同劍刃的人影在又一次相撞後,靈力一瞬間爆發,撞在陣法上被吸收,那強大的壓迫感卻透過陣法,傳到每一個觀眾心中。

兩人隨後分開,姜不覆面色不變,頷首客氣道:“承讓。”

褚尚眉頭緊皺,面色有些蒼白:“姜師弟比五年前又精進了。”

聞善這時候才明白,二人已分出了勝負,是姜不覆贏了。

她正想鼓掌,卻見看臺上她的師尊忽然起身,徑直從看臺上飛到了比試臺。

與此同時,天上有烏雲凝集,天色一下子暗淡下來,滿是山雨欲來的氣息。

陳行岳揚聲道:“所有弟子退到百丈外。”

聞善在茫然中被辰嬰拖著退後,她不解道:“這是怎麽了?”

辰嬰道:“那個褚尚,要突破了。”

聞善一怔,卻見看臺上,陳行岳對姜不覆道:“不覆,你也下去,為師替他護法。”

人家首席到了自己地界,總不能讓人出任何差池,因此陳行岳決定親自護法。

聽到他這樣說,隱仙宗帶隊元嬰也放下心來,依然坐在看臺上,期待地看著自家子弟。

姜不覆淡淡看了褚尚一眼,飛身躍下高臺,卻並未跟其餘弟子一樣退遠,只是在近處沈默望著。

聞善起先還看著面上露出喜色的褚尚,但很快就被一旁的姜不覆吸引去目光。

他的身形依然筆挺,那張好看至極的臉上並無太多情緒,神情依然淡淡的,只是目光始終落在褚尚身上。

聞善忽然覺得,自己從他身上看到了落寞。

她想起她所知道的劇情,接下來有個關鍵節點是姜不覆在陷入絕境時突破,也就是說,如今的他深陷瓶頸,那壓力多少是有些大的。

她一直覺得,天才會被人給予更大希望,也就自動地背負上更大壓力。他八歲築基便被卻邪劍認主,這直接把壓力拉滿了吧?她都難以想象,還是孩子的他,該是承受了多少不該那個年紀承受的期待。

她忽然想起那日姜不覆告訴她,他十歲時便下山歷練,會不會,正是因為承受巨大期待,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成長以配上來自長輩和同輩的期待,他才會在十歲稚齡便下山歷練?

而他對妖的嚴苛態度,是否也是源於那一次被妖所騙,讓他自覺辜負了親長的期待,所以將對他自己的不滿一部分遷怒到了所有妖的身上?

聞善聽到周圍有弟子在討論,說是同樣是金丹巔峰,同樣陷入瓶頸,即便姜不覆歲數更小,處於金丹巔峰的時間更短,他們也依然認為會是姜不覆先突破,可沒想到竟然還是褚尚先了。

即便知道沒有必要,聞善還是忍不住對姜不覆生出了一點心疼。

他是贏了這場小比試,可到底還是輸了。

金丹巔峰進階成元嬰的動靜自然是極大的,上方的烏雲從原先的平靜逐漸變得洶湧起來,電閃雷鳴中雷劫在不斷醞釀。

褚尚已原地坐下,他收斂了喜色,面色凝重,迎接這他期待已久的雷劫。

很快第一道雷便落下,威勢磅礴的雷電裹挾著巨大能量,直直地擊打在褚尚身上,他的身影在閃電中巋然不動。

渺小的人類正在對抗著天地之威,這多少令旁觀者生出振奮之心。

聞善看著這恐怖的雷劫,心思卻有些走神。

辰嬰又小聲道:“等我突破那天,雷劫肯定比這個更大!”

聞善回神,無語道:“雷劫大不大這也要比嗎?大到直接劈死你是不是更好啊?”

辰嬰道:“你不懂!資質更好的修士雷劫自然會更大,說明更受天道器重!”

聞善心想,要是這樣說,那到時候姜不覆升元嬰時只怕雷劫更大,他可是天道眷顧的男主啊!

聞善沒再跟辰嬰這個自負的妖糾纏,只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雷劫,偶爾看一眼姜不覆。

雷劫一道道落下,一道比一道厲害,褚尚起初還應對得游刃有餘,很快便變得狼狽起來,好在有陳行岳在一旁護法,他性命無憂,終究將最後一道雷劫硬抗了過去。

等到烏雲散去,一切恢覆平靜,比試臺上的褚尚已是衣衫破碎,長發淩亂,可他臉上卻帶著喜色,當他站起時,身上的氣勢已與原來不同。

“多謝師伯替我護法。”他連忙向陳行岳道謝。

陳行岳笑道:“恭喜褚師侄,未來可期啊!”

褚尚又躍下看臺,走到姜不覆跟前拱手道:“多謝姜師弟,若非與姜師弟這場酣暢淋漓的比試,我也無法進境。”

姜不覆面色愈發淡漠:“這是褚師兄自己的功勞,與我無關。”

這話聽著客氣也不客氣,褚尚頓了頓,並未再多說,只道:“還是要多謝姜師弟。”

這時候,隱仙宗自家的領隊元嬰和隱仙宗弟子也已過來,褚尚便順勢走向他們。

姜不覆看向比試臺上正含笑的陳行岳,可陳行岳並未看他,他又看著被人圍著恭喜褚尚,沈默片刻後轉身離去。

聞善看著姜不覆獨自離去,忽然對辰嬰道:“你老實點,別搞事,我去去就來!”

愛慕大師兄的小師妹看到自家師兄黯然落寞,肯定不可能無動於衷的對吧?

“哎!”辰嬰叫不住聞善,只能看著她快速跑開。看出她是追著姜不覆而去,他心中忍不住嘀咕:說什麽是假裝喜歡,可這也裝得太像了吧!

聞善追上姜不覆的時候,才發現有人比她更快,她忍不住停下腳步。

趙翩翩正攔在姜不覆身前,神情是與以往不同的嬌弱,只見她含羞擡眼看姜不覆,細聲細氣地說:“大師兄好厲害,贏了那褚尚!我就知道大師兄是最厲害的,從未懷疑大師兄會失敗。”

聞善心想,這是雪上加霜啊!趙翩翩是不是覺得別人都在恭喜褚尚時,就她來恭喜姜不覆顯得她很特別?確實特別,特別愚蠢,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
果然,趙翩翩話音落下,姜不覆面色微沈,冷聲道:“趙師妹,好生準備接下來的比試,莫分心。”

趙翩翩面色一變,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,可不等她再說什麽,姜不覆已經飛快離開。

聞善沒讓氣急紅著眼跑開的趙翩翩看到自己,怎麽說呢,追人也是要有技巧的,沒腦子是真的不行啊……

聞善想了想,往那處斷崖走去,她猜姜不覆是在那裏。

果不出她所料,等她到的時候,正看著姜不覆站在崖邊,底下吹上來的風吹得他的衣擺翻飛,如同謫仙即將駕雲而去。

姜不覆先發現了聞善,卻沒有回頭,只溫聲道:“聞師妹,回去準備比試吧。”

聞善不太想無功而返。她不清楚具體劇情,不知道這是不是劇情的必經之路,見姜不覆消沈,她還真怕他到時候過不了那個坎。

既然她能穿來這裏,就說明劇情出現了變化,原來一定能過的絕境就不一定能過了。

而在這個修仙世界,與天鬥的戰意是非常重要的,她得讓姜不覆盡快振作起來。

聞善輕聲說:“師兄,我記得你是十六歲結成金丹的吧?”

姜不覆不料聞善會說這個,轉過身看著她。

聞善笑了笑:“師兄,你確實結成金丹已經二十年,可你才三十六歲,別人三十六歲時還是築基呢。”

姜不覆漆黑雙眸定定看著聞善,她竟然知道他在為什麽而落寞。

“褚師兄比你大三十歲,一直突破不得,還是同你比試才突破,這說明什麽?這說明褚師兄運氣太好了,還能有同等級還比他強的修士跟他打幫他進境。”聞善說著嘆了口氣,“師兄你的運氣就沒那麽好了,因為一直跑在前頭,將同輩遠遠拋下,想跟褚師兄一樣找個比你強的都找不到,這能怪你嗎?”

她突然話鋒一轉:“是的,只能怪你!只能怪你自己太強了。”

姜不覆沈重的心情上好像被劃開了一道口子,溫暖的陽光透過這道口子鋪撒進來。

冷峻的眉目逐漸柔軟,他明明一向不喜歡說笑,此時卻禁不住淺笑道:“這竟然怪我麽?”

聞善見自己的話有用,心中頓時放松了些,她連忙道:“那難道怪我嗎?你金丹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,是師兄你走得太快了。說起來,修真無歲月,若按照凡人那邊算,你這個年紀,我該叫你一聲叔。”

姜不覆:“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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